阅读可以行走，跟着耳朵思考
2020年，“烟囱PSA”的一档全新的栏目“晨读”诞生了。早晨9点，PSA出版物的读者们会为大家朗读感动或是启发他们的篇章。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或许我们可以借助网络与声波牵连彼此、守望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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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小说家乔治·佩雷克的《人生拼图版》（直译为《生活使用说明》），一直是本期的朗读者btr最爱的小说，它讲述了巴黎一栋公寓楼里人们交错关联的故事。其法语版的封面特别让人印象深刻：公寓楼的外立面被剖开，一个个单元里的日常生活由此展现。
乔治·佩雷克，《人生拼图版》封面，1980年版
戈登·马塔-克拉克的建筑“切割术”同样向我们揭开了建筑的秘密世界。马克·维格利的画册提供了一种生物学及生态研究的视角，令我们以崭新及更具洞察力的方式理解戈登·马塔-克拉克的“穿越”建筑，重新思考我们身处其中的建筑究竟有何意义。在一个人们开始意识到排气扇与地下水漏可能带来病毒传播的时代，这本书尤其意义重大。
戈登·马塔-克拉克，《分裂》，1974，拼贴明胶银盐印相，81.3 x 57.8 cm。©戈登·马塔-克拉克遗产；供图：戈登·马塔-克拉克遗产和卓纳画廊。
🔊穿越建筑意味着什么？不受建筑物的遮挡、庇护、安慰、引导、组织、固定、约束、威压或排斥。只是穿越。轻轻松松地。像一阵微风或一道光芒。或是像穿越结构的风景，透过一扇扇恰巧能对齐成一条直线的门窗，从建筑的一侧抵达另一侧。或是像人、宠物或昆虫，毫不停歇地在空间中移动——从外到里，从里到内，进进出出。或是像声音、冷热温度、湿度、气味、潮气、灰尘和微生物的隐形运动，不断地在建筑物中循环流转。或是连接电、水、煤气或天然气、互联网、电视和电话信号的曲折线路，它们由遥远的外界输出输入，对建筑物的墙不以为意——而是藏身在建筑物的裂隙中，由各种分门别类的不规则线路进行输送，为每个空间提供服务。或是无尽的无线电波，始终在这个正变得越来越无线的世界中的万事万物间穿行。或其他任何一种在墙和地板上蔓延的震动——不论其来自远方的火车还是隔壁房间的人。如果你思考一下——即使我们通常不会去思考的建筑——建筑内密集的生态环境中充斥着各种相互重叠的运动，总是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从上下左右各个方向穿越建筑。这可能就是我们为什么不会想太多的原因。一座建筑最终只是看似稳定的薄膜的脆弱组合，悬浮在不息的运动中，徒劳地企图掩藏自身的所有秘密。最后值得注意的是，我们认为建筑是坚实的、固定的，甚至将它视为坚实性和稳定性的典范形象。我们决心要维持一种简单的、被清晰定义的固定建筑的形象，如此，我们便可选择不去思考。 ——摘自《穿越建筑：戈登·马塔-克拉克的十年》第24页
我们的居所向来结构清晰、牢固且不可移动，掩盖了我们无法面对的神秘运动。室内和室外的每个表面都被仔细地处理成光滑而连续的密闭体，以掩盖其固定住一切的内部结构的存在，以及不同材料的层次和在无数隐藏的腔、槽、管道、沟渠以及线路中涌动的流体和气体。我们是真的不想知道建筑是由什么构成的，以及建筑在不断扩张和收缩的事实——它们必定会呼吸、凝水、开裂、吱嘎作响，并且会渗漏、消化和排泄。事实上，在看似干净的每一个表面上总是存在着微小污渍、颗粒、纤维，它们携带着无数微生物的DNA痕迹，记录下每一个动物或有机体的运动——它们或是在空间中移动，或是被风吹进来、被某人的鞋底带进来，或随着水管进入空间——建筑物里甚至存在着细菌，它们演化为独特的微生物群落，而为人类健康所依存。没有人想要知道一个鲜为人知的事实，我们的马桶座圈和枕头套上实际存在着非常相似的微生物群——我们在建筑中从不孤单。比如说，普通公寓的室内表面上生活着六万多种真菌。这只是我们看得见的表面。建筑的内部和我们身体内部一样，令人震惊得失去思考。建筑师是将这些秘密封锁起来的专家。这些建筑界的专业人士有个奇怪的任务，那就是让我们不要对建筑进行思考。抑制建筑的诸多秘密生命是一项协同工作，因为我们其实知道我们不能说什么，没有一座建筑像它的外表一样简单。电影制片人想要利润滚滚，只需将镜头对准空白的墙、门、地板或天花板，不断放大特写，就可以立马引起观众的恐慌。一旦证实了日常生活中那些令人安心的表面下其实潜伏着不明事物、有机体与隐蔽空间这种怀疑，沉默的几秒就足以让人心跳加速。事实上，我们被各种蛛丝马迹所包围，它们向我们透露在我们居住但不假思索的建筑中还存在隐秘的生命。马桶堵塞、电源跳闸、门因为受热膨胀而卡住、天花板出现莫名其妙的污迹，或小小的不明噪声，都足以打破整座建筑的和谐状态与家庭生活的平静，使之陷入危机。舒适与危机之间存在着一条无比清晰的临界线。 ——摘自《穿越建筑：戈登·马塔-克拉克的十年》第25页
📚 书目简介
《穿越建筑：戈登·马塔-克拉克的十年》
著者：[新西兰] 马克·维格利
出版社：上海文艺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11
定价：598元
页数：44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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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囊括了马塔-克拉克的120张绘图、60件摄影作品、8部电影以及220份来自艺术家档案的文件。本书的作者马克·维格利是一位新西兰建筑师和学者，现为哥伦比亚大学的建筑学教授和哥伦比亚大学建筑规划与遗产保护学院的名誉院长。马克·维格利敬请读者这样理解马塔·克拉克：他的建筑切割是一项生物工程，是一种生长培育实验；切割释放了建筑的隐秘生命，居住在建筑中意味着一个有机体住在另一个有机体的内部。
👤 朗读者介绍
btr，生活在上海的作家、译者和评论人。出版有《迷你》、《意思意思》等，译有保罗·奥斯特《孤独及其所创造的》《冬日笔记》及阿巴斯·基阿鲁斯达米《樱桃的滋味：阿巴斯谈电影》等。2014年起创办微信公众账号“意思意思”（petite mort）。
// 回顾往期朗读 🎧
穿越建筑：戈登·马塔-克拉克的十年
策展人：马克·维格利
展陈顾问：李虎
时间：2019年11月7日—2020年2月16日
地点：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3楼
主办：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
2019年11月7日至2020年2月16日，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举办展览“穿越建筑：戈登·马塔-克拉克的十年”。戈登·马塔-克拉克（1943-1978）是20世纪艺术史中的独特个案，他以建筑物为创作媒介，并因其“切割”实践和对“安那其建筑”的思辨而为世人所熟知。马塔-克拉克的创作起步于上世纪70年代早期的纽约SoHo区，他切割建筑，如同在空间中自由地绘画。他不仅在当时名声大噪，更持续影响着后世一代又一代的艺术家与建筑师。作为马塔-克拉克作品在中国首次大规模的呈现，本次展览以400余件绘画、摄影、影像及文献资料，追溯这位跨学科艺术家在1968至1978年间的独到思考与前卫创作。